“犹记当年编全集,众说纷纭起杂音。
劲老一文作定论,陶公遗著世人钦”。
本文略谈劲夫老对陶行知研究的贡献,以飨读者,也为劲夫老献上一瓣心香。
1930年,年仅16岁的劲夫老经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毕业的邓西亭介绍,偕弟弟张健(原教育部党组成员、原中央教科所负责人)奔赴南京晓庄学校,成为晓庄的一名末期学生。谈及最初奔赴晓庄的动力,劲夫老回忆:“因为我是一个穷学生……父亲将大牛卖了再买小牛,省下一些钱供我学费。母亲从离城数里的乡间,每天日出前挑送烧柴给学校,来抵付我的膳费。有一次在冬日大雪天,我刚一起床,见到母亲穿着草鞋在雪地里挑柴送到学校,脚都冻有裂口了,我心里实在难受,再也不愿这样读下去了。求教于这个学校的校长兼老师的邓西亭先生,他原是南京高等师范学堂的毕业生,向我推荐去晓庄学校,他说这个学校不收学费,在农民家里搭伙,膳食费也便宜,适合你这样的学生。这样,我就在1930年5月间,去到了晓庄。”
劲夫老来到晓庄时,陶行知已经流亡于上海避难,故而两人并未能够有所交流。1932年,陶行知从日本避难归国后,劲夫老决定赴上海投奔陶行知,加入了山海工学团的工作。在1932年冬至1936年夏这近四年时间里,劲夫老每周都会和陶行知见一两次面,汇报近期学习工作,并从陶行知的思想中汲取营养。在陶行知的影响下,劲夫老不仅形成了“人民至上”的理念,并迅速投入到了挽救民族危亡的国难教育运动中去。1934年,陶行知创办《生活教育》期刊,劲夫老积极参与其中。1935年,经晓庄同学王洞若的介绍,劲夫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并成为山海工学团的团长(校长)直到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。抗战中,劲夫老加入了新四军,并逐步成长为党内高级干部。1975年之后,他相继担任过财政部部长、中共安徽省委第一书记、安徽省省长、国务委员兼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等职务。“文革”后,劲夫老鼎力支持陶行知研究工作的开展。在1985年中国陶行知研究会成立大会上,他当选为名誉会长。此后,他不仅撰写了多篇文章追忆当年和陶行知一起生活战斗的日子,还整理出版了《思陶集》《张劲夫文选》等收录陶行知相关资料的著作。此外,他还利用其极高的声望和丰富的人脉资源,组织开展了各类陶行知研究活动,为陶研的顺利开展与深化作出了巨大贡献。上世纪80年代初期,华中师范学院教科所顶住极左压力编撰湘版《陶行知全集》时,劲夫老雪中送炭,力助编撰者化解各方压力。湘版《全集》出版后,劲夫老在1986年4月24日《人民日报》上发表书评《中国近代教育史上的一座宝库》,高度赞扬了湘版《陶行知全集》的编辑出版工作。80年代末90年代初,有感于陶行知研究新资料的不断发掘,劲夫老又筹措各方资源,帮助川版《陶行知全集》编撰出版。原四川省委宣传部副部长、陶研学者胡晓风先生高度评价了劲夫老的贡献,他认为,倘若没有劲夫老的推动,川版《陶行知全集》的编辑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,且陶行知研究的重新复兴也是难以达到当前的这一高度。
劲夫老对于陶行知研究的贡献更多的是体现在宏观层面。他通过各种资源的整合,为陶行知研究提供各种便利,可以说,他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陶行知研究复兴繁荣的重要推手。
1979年12月,在“文革”结束后不久,劲夫老即对陶行知思想进行了评述,他肯定了陶行知为人民大众办学的作用,特别是陶行知从“知行”转变为“行知”的过程,劲夫老认为这是陶氏从实践的重要性出发得出的正确观点。当然,随着陶行知政治上的不断进步,劲夫老认为陶氏的生活教育理论也是不断变化,即从早期的资产阶级改良主义逐步渗透了不少新民主主义、爱国主义的思想。
劲夫老重点分析了陶行知与杜威、王阳明、武训之间的关系,他认为陶行知在早期受到杜威的影响并将这种影响带回国内,但归国后由于陶氏深入到人民大众中去,就已经和杜威的思想在政治上截然不同,“虽然还有些杜威思想的残余影响,但不能说他一直是杜威的门徒”。
在陶、王关系上,劲夫老认为陶行知修正了王阳明的思想,并加上了亲知、闻知、说知等知识来源说,虽然还存在有机械唯物论的观点,但也是与王氏的思想根本不同的。
在陶、武的关系上,劲夫老认为陶氏称赞武训精神是“不够妥当的”,但陶氏是为劳动人民办学,主张爱国救国以及民主运动,并且“听党的话,跟共产党走”,这是与武训“不触及反动统治,反而为反动统治阶级服务的思想是不同的”。
在通盘梳理了陶行知思想之后,劲夫老强调,陶行知思想主流是“日益走向进步,走向革命,日益由同情劳动人民走向与劳动人民相结合”。
在“文革”刚刚结束之际,劲夫老积极肯定陶行知的思想,对陶行知的平反起到了重要的舆论推动作用。其后十余年间,劲夫老为陶行知平反、思想宣传、著作编撰做出卓越贡献。他指出,在从生活教育到国难教育的过程中,陶行知经历了三点显著变化:一是将工作的重点由农民转向了工人;二是在哲学思想上从唯心迈向了唯物,确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观;三是由教育配合革命转化为教育要有明确的政治目标,体现出了民族危机时期的时代精神,所以陶行知是一位“人民至上、人民第一、一切为人民”的教育家,这不仅体现在陶氏的教育事业上,还体现在大众诗歌、政治主张上,故而陶氏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伟大的人民教育家、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。
作为德高望重的党内领导,劲夫老的评价无疑有着风向标的作用,再加上他个人的雪中送炭、推波助澜,才有了后来湘版、川版《陶行知全集》的编撰出版、中国陶行知研究会的成立,以及全国范围内的陶行知研究兴旺繁盛。